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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时间不够以后》三
[文嘉]
礼谓的病越来越严重,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在消耗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。
叔叔阿姨曾私底下和我交流过关于礼谓的事,他们以长辈的姿态同情我、心疼我,并告诉我,到了某种不可挽回的程度时,选择放弃礼谓吧。
我说不会的,不会有那种时候,礼谓会好起来的。
礼谓病倒的第五个月的第一周的早晨,他睁开眼吃力地望着我,时间被暂停了三分钟,他才疑惑地问:“你是谁啊?”
他早跟我提到过,他的记忆力好像在缓慢的消退,我虽然担忧却并没有放在心上,直到这一天早上,礼谓用一个问句击溃了五个月来被疲惫占据身心的我。
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,眼泪止不住得掉,我哽咽着,用手掌擦眼泪,可这眼泪就是越擦越多。
礼谓不知所措地看着我,虚弱又担忧:“你别哭了,你别哭了——”
我的崩溃在护士闻声赶来之后才渐渐平复,护士姐姐把我扶到一旁的沙发椅上,给我倒了热水,拍着我的肩膀抚慰我。
礼谓看着我,皱紧了双眉,似乎在努力地去回忆,在经过漫长的清晨时光,在他结束了午觉之后,他想起了我。
礼谓向我投来歉意的目光:“对不起,文嘉,我不是故意的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。“我知道啊,你怎么会故意忘记我。”
这样的事情在之后每一天都重复,有时候严重到可能两三天都记不起我,等他清醒时,他会跟我打趣,说自己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年痴呆症可怎么是好。
我破涕为笑,内心又痛得不行。
在礼谓病倒的第六个月,一切都没有转机,只是按部就班的向崩坏的方向前进着,这是被时间设定好的道路,身为凡人没有能力去逆转时间遗留下的病症。
在这个月中的夜晚,主治医生突然将我叫了出去,我站在门口看了看病床上的礼谓,他睡得很深。
“文嘉小姐,我希望你能做好这个心理准备。”
“和礼谓先生同症状的病人在最近一个月以来逐渐病逝。”
“我们做了很大的努力,也没能留住他们的性命。”
“这种病已经引起了很多个国家的恐慌,各大医生专家都在为研究出治疗该病的方法做努力,但很遗憾的是,就现在的情况来说,这是一种比癌症更加可怕的病。“文嘉小姐?”
“你还好吗?”
“嗯——我没事。”
“非常抱歉,告诉你这个消息。”
“....还有多久的时间?”
“多则三个月,少则半个月。”
[礼谓]
在病倒的第四个月起,我就不再写任何东西,给文嘉写的信也就此中断,不是我不想写,而是我没有力气拿起笔来。
我将那些信条藏在枕头里,想着到时候能给文嘉一个惊喜。
我不惧怕死亡的来临,当我知道我的生命或许最多活不过三个月时,我也丝毫没有感到。
文嘉开始寸步不离的呆在我身边,她的黑眼圈好重好重,脸色好憔悴,没有比这个更令我心碎的事情了。
我想起我第一次接触死亡的时候,文嘉就已经陪在我身边。
那是小时候的事儿了,老房子附近总有很多野猫,放学回来的路上,我和文嘉都会给这些野猫们喂一些从学校食堂带来的剩饭剩菜。
橘的、灰的、黑白的,文嘉最爱那只小橘猫,小橘猫刚出生,抢食抢不过别的野猫,所以每次文嘉都会剩一些,亲自去喂饱小橘猫。
第一回时,小橘猫怕生,躲在草垛里不肯出来,兴许是小文嘉没有半点儿杀伤力,这才能将它引出来。
一来二去,小橘猫就能远远冲文嘉跑来。紧接着,在那个夏日突如其来的暴雨中,小橘猫夭折了。
文嘉抱着橘猫又抱着我,哭了好久,整整一个炎热的下午,蝉鸣都被她的哭声吓退。我看着泛起热浪的空气,将小文嘉抱得更紧,我们浑身是汗,潮湿粘稠。
小橘猫被我们葬在一边的田野里,小文嘉采了一把野花,认认真真地搁放在一边。
现在想来,或许在那个时候,我就已经对文嘉心动了吧。
而此时此刻呢?文嘉正在我身边打瞌睡,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我,问:“渴了吗?要喝点吗?”
我发不出声音来,只能轻微地摇了摇头。“那饿了吗?”
我又摇了摇头,我好想告诉她,文嘉啊,你好好看看自己,好好活着。
可我的声带已经无法承受一点震动。
我只能看着她,不停歇地看着她,试图通过我的视线表达我对文嘉的爱。
文嘉笑了笑,起来吻了吻我的额头和眉梢,她说:“礼谓哥哥,我爱你啊。”
在那一瞬间,我的眼角无声地淌下两道泪水,文嘉伸手替我擦拭:“礼谓哥哥,不伤心,文嘉在呢。”
怎么能不伤心呢?我想在病魔打败我之前,我要伤心而死。
当我意识到我即将要死掉的时候,是在病倒的第八个月。
第八个月里,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每天清醒的时间只存在三个小时,其余时间仿佛跌入了时间的裂缝里,一点儿印象都没有。八个月来,文嘉越来越瘦,越来越憔悴。时间将这个姑娘从我的记忆储存卡里剔除了,我再也想不起她,即使是面对她那张淌着泪水的眼睛,所有心里曾经拥有的触动再不曾出现过。
“礼谓哥哥,是我,文嘉。”
文嘉。这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。
我明白,我的生命会在不久后的某一个清晨停止运转。
文嘉,谢谢你,谢谢你的爱,谢谢你的陪伴。
注:文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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