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猫

我家门前的竹千竿

发布时间:2024/9/22 12:37:55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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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所在的小区三面被道路所阻隔,百度地图上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三角。我的房子面对着其中的一条道路,感谢当年规划者无意间的眷顾,在路与房子之间,还留下一块空地作为缓冲,能够圈一个小小的园子,可以栽几株竹木,种几棵小菜。邻居家搬来的那年,在自家门前靠近公路的一侧,栽了几棵竹子,我猜那应该是叫做桂竹吧,高度堪比毛竹,但竹竿要细得多,我一只手堪堪地可以握住。小小十年,伴随着邻居家说话奶声奶气的小姑娘长成了婷婷的少女,当年零星的几棵桂竹也长成了茂密的竹林。在清朗的日子里,白天,静谧的竹林无言地遮挡了公路上飞扬的浮尘和汽车排出的尾气;夜晚,有月亮的日子里,银色的月光,加上路灯橙色的光芒静静地映在竹叶上,竹梢被复合的彩色光影所笼罩,微风吹过,仿佛少女披着霓裳在静静地起舞。不过,雨天—尤其是江南经月不停的雨季,竹林缺给人压抑的感觉,竹和竹叶好像用墨水浸过,浓的化不开,雨天看竹林,仿佛面对着长官不高兴时节,黑着的一张苦瓜脸,让人生出将一片竹林尽兴砍去的冲动。清朗的日子里,竹林是美的,唐诗说“竹喧归浣女,莲动下渔舟。”其实,喧的不是竹,是浣女;动的不是莲,是渔舟。门前的竹林,如今喧闹的主角不是浣女,是一群群栖息在这的野鸟。除了我认识的普鸽子和麻雀,还有长着长长的尾巴,麻色羽毛的鸟儿,叫不出它们的名字,它们在这生存好几年了,往往成对成双地从竹林中飞到门前的园子里觅食:刚刚播种的黄豆、玉米;还有五月成熟的桃子和无花果。门前已经不能种玉米了,没有松鼠和刺猬的办法,快要成熟的玉米树上,跳跃着拖着长尾巴的松鼠,尖锐的小嘴快速地收获着老夫辛勤劳作的果实,面对着驱赶,它还能得意地朝你做一个鬼脸,然后悠然地窜入竹林。刺猬的发现,得益于我曾经养过的那条叫哈尼的金毛,有一天它突然挣脱我手中的牵引绳,跑到夏日路边茂密的萱草边,狂吠不止,在手电筒光的照耀下,我们才发现一只卷成一团的玩意,哈尼不敢咬它,它也不敢逃走,这就是传说中的刺猬。我常感叹生命的力量,在这喧闹的县城里,在这样一个三面环路的孤岛上,这一只松鼠和刺猬是怎么来的?莫非它们也是进城的民工,立志离开乡村,要到这座小城里讨生活?谁给了它出门的车票?谁载了它们过来?不要说它们是和竹林里的鸟儿一样,飞过来的吧?还好,在这个孤岛上,它们找到了栖身之所,虽做些偷窃爬拿的勾当,活着却是没有问题了,毕竟它们没有“有房有车”的梦想和压力。我的小白狗“元宝”常常要跟竹林里窜出来的猫儿较劲,这些已经可以称之为野生动物的猫儿,常悄无声息地靠近门口的鸡圈,有时候是为了讨几口鸡食,有时候是希望能逮到只老鼠,元宝遇到了天敌,是必须要展示雄威的,它的雄威就是空洞的恫吓,站立了背上的毛,朝着猫儿叫了很大的声音,而野猫匍匐在地上,狡猾而又不屑地看着元宝的表演,懒得理它。旧时的文人,喜欢写的对子就有“门对千杆竹,家藏万卷书”,他们将竹和梅、松合称岁寒三友,认为门口有竹林实在是雅洁得很,家中有书有竹,方称得上风雅之士,旧时文人的德性,哪里会留意这门前竹林里活跃的生命,在我看来这些个雅士实在是浅薄的很。竹子生命力顽强,甚至堪称霸道,地下的竹根,攻城掠地,如今已悄然攻进我可怜的一点菜园,六月梅雨的日子里,甚至堂而皇之的冒出地面,长出了些竹子。茂密的竹林,早已经抢走了大片的阳光,比邻而生的桃树,被迫尽力地伸长树丫,拼命地希望争取些阳光,竹林附近的土地,莫说黄豆,如今连最顽强的空心菜也无法存活了。生命的竞争就是这样的残酷,自然界如此,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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