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篇腊月二十五（一）玉皇稽善恶前面说了，腊月二十四日打扫卫生，大扫除，为的就是腊月二十五迎接玉皇大帝下界稽查。《帝京景物略（明）》中记有：“十二月二十五日，迎玉帝降人间，察善恶也”。人间家家户户在“廿五日，五更焚香楮，接玉皇，曰玉皇下查人间也。”玉皇大帝为什么选在腊月二十五这一天下界到人间呢？这是因为人间各家的灶王爷，在腊月二十三日那天上天“言好事”，将各家一年的善恶向玉皇大帝汇报了。玉皇大帝为了证实灶王爷所言的真假，便要到人间“稽善恶”。《帝京岁时纪胜（清）》中记有：“稽善恶。廿五日俗传为上帝下界之辰。因廿三日送灶上天，奏人间一年之善恶，故上帝于廿五日下界，稽查臧否，降之祸福。”人间各户人家，在腊月二十五这一天里，从起居到言语，都要十分的谨慎，不能因自己的过失得罪玉皇大帝，尽量博取玉皇大帝的高兴，为自家降福。《帝京景物略（明）》中记有：“二十五日年尽时，帝来人间人不知。”“竟此日，无妇妪詈声。”《帝京岁时纪胜（清）》中记有：“故世人于是日谨起居慎言语，戒饬小儿毋得詈骂恶言，恐招不祥。”（二）乱岁《帝京岁时纪胜（清）》中记有：“廿五日至除夕传为乱岁日。因灶神已上天，除夕方旋驾，诸凶煞俱不用事，多于此五日内婚嫁，谓之百无禁忌。”为什么这几天为“乱岁日”？这是因为按照民间的说法，过了小年儿，诸神都要返回天庭述职，特别是一家之主的灶王爷也上天“言好事”去了，暂时没有那么多的神灵来监视人类的活动了，所以在腊月三十前的这几天，做一切事情，都不用看历书选黄道吉日了，即使是娶媳妇、聘闺女这样的大事，也可以不看黄历，择吉日了，这几天，天天都是好日子，都是黄道吉日，所以结婚的特别多。（三）馈赠主顾辞灶以后，社会上的各行业为了感谢自己的老主顾，一年来对自己的关照，要准备一些礼品馈赠自家的老主顾。不但商家这样，就连庙中的僧道，医院、药铺也都如此。《春明岁时琐记》上记得十分的清楚：年末，“僧道做交年疏、异品素食，以送施主。医家制益人药物，以送常所往来者。富室亲友，竞相厚馈。”（四）购置年货过了辞灶日，一直到大年三十，老北京人家在这几天都在准备年货。（节前的市场，从腊月二十左右开始红火起来，一直要热闹到除夕，这十天左右的与市场有关联的习俗，无法按照时间来记述了。办了较清楚的记述节前市场的盛况，文中按照吃食之物市场、喜庆之物市场丶鞭炮市场、鲜花市场等分类记述）北京街面上各商铺、庙会上的摊商、挑担串胡同做生意的都很忙碌，都要抓住这一年一次的商机。《天咫偶闻（清）》中记有：“京师百货所聚，惟正阳门街、地安门街、东西安门外、东西四牌楼、东西单牌楼暨外城之菜市、花市。”“正阳门街”即前门外的大街。“地安门街”即地安门外大街，鼓楼前。“东西安门外”即东安门、西安门外。“东西四牌楼”即东四、西四。“东西单牌楼”即东单、西单。《京都风俗志（清）》中记有：“人家铺肆，择日撢扫房屋，谓之扫房，整顿内外一切什物，买麻秸、栢枝、米面、菜蔬，果品、酒肉，鸡鱼，凡食用之物，置办一新，以预过年。”《中华风俗历（民）》中记有：“农历十二月，俗称腊月，此时年关已近，人们多忙着杀猪宰羊，准备年节食品，集市里格外热闹兴旺，年画、春联、猪头、鱼虾、年糕以及各种果品应有尽有，办年货的人穿行其中，熙熙攘攘，往往一直到除夕，才将诸般事务忙完，阖家团聚，欢度新年。”《帝京岁月纪胜（清）》中记有：腊月“时品，时维长至，贡物咸来：北置则獾狸狍鹿，野豕黄羊，风干冰冻；南来则橙柑橘柚，香橼佛手，蜜饯糖栖。旧新时品，摘青韭以煮黄芽；祠祭鲜羹，移梅花而烹白雪。欣一阳之来复，遂万有以萌生。”《燕京岁时志（清）》中记有：“每至腊月，繁盛之区，支搭席棚，售卖画片。妇女儿童争购之。亦所以点缀年华也。”《帝京岁时纪胜（清）》上记有：“腊月朔，街前卖粥果者成市。更有卖核桃、柿饼、枣、栗、干菱角米者，肩挑筐贮，叫而卖之。”《北平岁时志（民）》中记有：腊月“一至年终，有加庙联市之举。护国寺加增十五六两日，隆福寺加增二十一二两日，土地庙由二十三日起，花儿市由二十四日起，直接联至三十日止。较之平日，极为拥挤。”由于家家购置年货，所以节前的“诸物价昂，盖年景丰裕，人工忙促，故有“腊月水土贵三分”之谚。高年人于岁逼时，训饬后辈谨慎出入，又有‘二十七八，平取平抓’之谚。”腊月市场，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。到市场购买吃食之物的人最多，市场最热闹。《酌中志（明）》中记有：“十二月初一日起，便家家买猪腌肉，吃灌肠，吃油渣、卤煮猪头、烩羊头、爆煼羊肚、炸铁脚小雀加鷄子、清蒸牛白、酒糟蚶、糟蠏、炸银鱼等鱼、醋溜鲜鲫鱼鲤鱼。”《北京岁时记（民）》中记有：“凡年终应用之物入腊渐次，街市设摊结棚谓之蹿年。如腊八日前，菱角米枣栗摊。此则年糕、馒首、干果、叶菸、面筋、干粉、香干、菜干、干葱、瓣蒜、绿盆、糙碗。平铺、支案、车之与筐，率皆成摊也。祀灶前，关东糖、灶王龙、松木枝、芝麻阶、门神、挂钱、字，画、对联，又有绫绢、佛花、鞭炮、卫画、蜜供、元宵、鱼虾、野牲各类皆棚也。琉璃、铁丝、油彩、转沙、碰丝、走马，皆灯名。风筝、脾毛、口琴、纸牌、拈圆棋、升官图，江米人、太平鼓、响壶芦、琉璃喇叭，率皆童玩之物也。买办一切，谓之忙年。“关东货棚，有鹿、黄羊、野猪、雉、兔、沙鸡、海蟹，鱼有八九尺长者。铁雀一串。”《帝京岁时纪胜（清）》进入腊月，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。“腊月朔，街前卖粥果者成市。更有卖核桃、柿饼、枣、栗、干菱角米者，肩挑筐贮，叫而卖之。其次则肥野鸡、关东鱼、野猫、野鹜、腌腊肉、铁雀儿、馓架果罩、大佛花、斗光千张、楼子庄元宝。”“廿日外则卖糖瓜、糖饼、江米竹节糕、关东糖。糟草炒豆，乃廿三日送灶饷神马之具也。”老北京人过新年时，都愿意在家种摆盆鲜花，亲朋好友之间也相互馈赠鲜花。腊月的年货市场中都有鲜花摊位。《日下旧闻考（清）》中记有：“京师腊月即卖牡丹、梅花、绯桃、探春诸花，皆贮暖室，以火烘之。”《酌中志（明）》中记有：“是月也，进煖洞薰开牡丹等花。”《北京岁华记（明）》中记有：“束梅于盎，匿地下五尺许，更深三尺，用马矢爖火使地气微温，梅渐放白，用纸罩笼之，卖于市。小桃、郁李、迎春皆然。”“煖洞薰开”的花，被称为“堂花”或“唐花”。《燕京岁时记（清）》中记有：“凡卖花者，谓熏治之花为唐花”，新年之际，“牡丹呈艳，金橘垂黄，满座芬芳，温香扑鼻，三春艳冶，尽在一堂，故又谓之堂花也。”春节期间的鲜花是很贵的。《北京岁华记（民）》中记有：“牡丹、芍药蔷薇具有花，较春时薄小，一瓶值数千钱。”老北京冬季的鲜花，多产自城南丰台的“草桥”。所谓“草桥”，指的就是现在丰台区花乡的“草桥村”。之所以叫草桥村，是因为村旁有一石桥被称为草桥，据说这座桥在宋金时期是一座木制草桥，所以留下了“草桥”的名子。“草桥”被北京人称为花乡，据说这里有“十八村”的人善养花育草，擅长冬季暖室培育鲜花、鲜蔬等“洞子货”。《帝京景物略（明）》中记有：“右安门外南十里草桥，方十里，皆泉也。会桥下，伏流十里，道玉河以出，四十里达于潞。”“土以泉，故宜花，居人遂花为业。都人卖花担，每辰千百，散入都门。”“草桥惟冬花支尽三季之种，坏土窖藏之，蕴火坑晅之，十月中旬，牡丹已进御矣。”旧时草桥“方十里，皆泉也”，多水，水边“多亭馆，亭馆多于水频圃中。”现在的草桥已经没有泉水了，亭馆也都不见了，只有成片的花圃、暖房了。由于草桥多产鲜花，还带动了周边的经济发展。与此地不远的右安门里下斜街土地庙的庙会，便成为了北京城里最大的鲜花市场，《日下旧闻考（清）》中记有：“丰台种花人”，“每月初三、十三、二十三日，以车载杂花至槐柏树斜街市之”。在老北京城，下斜街的土地庙不是很大的庙，但这座土地庙的庙会，就因为是最大的鲜花市场，所以被列入了民间排列的“京城五大庙会”之一。暖室不但冬季培育鲜花，同时也生产新鲜蔬菜。按相关记载，此方法从汉朝就已经使用了。《燕京岁时记》中就记有：“汉世大官园冬葱韭菜茹覆以屋庑，尽夜然煴火得温气，诸菜皆生。”冬季暖棚种植菜蔬的成本很高，所以鲜蔬的价格也很高。《北京岁华纪（明）》中记有：“相尚以黄瓜豆夹为供，一瓜之值三金，豆一金。”《帝京景物略（明）》中记有：“元旦，进椿芽、黄瓜。所费一花，几半万钱，一芽、一瓜，几半千钱。”《京都风俗志（清）》中记有：“此时悉用鲜果为上，银桃、苹果一枚所值一二百文计。”鲜蔬很贵，百姓肯定吃不起，不过有些有钱的人家也不是总是吃鲜蔬。一是太贵；一是中国人自古以来提倡“不时不食”。《论语》中就记有：“食不厌精，脍不厌细。食饐而餲。鱼馁而肉败不食，色恶不食，臭恶不食，失饪不食，不时不食，割不正不食，不得其酱不食”。这就是说，人吃的食物应该应时令、按季节，什么时候吃什么东西。历史上，对这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生产鲜蔬的做法，一些人是反对的。《燕京岁时记》中就提到：“召信臣为少府，谓此皆不时之物，有伤于人，不宜供奉，奏罢之。”召信臣为汉朝人，官拜少府，为九卿之一。他在任期间珍惜民力，多次上书，奏请裁减糜费之项。所以对利用温室在冬天种鲜蔬坚决反对。（五）皇都品汇《帝京岁时纪胜（清）》中还有一段四六句，名为《皇都品汇》，记述了老北京城的市场商铺。内中即有商铺字号，又有百货奇珍。“皇都品汇”汇万国之车书，聚千方之玉帛。帝京品物，擅天下以无双；盛世衣冠，迈古今而莫并。金银宝饰，开敦华元吉之楼；彩缎绫罗，置广信恒丰之号。貂裘狐腋，江米街头；珊瑚珍珠，廊房巷口。靛青梭布，陈庆长细密宽机；羽缎〈毛星〉毡，伍少西大洋青水。冬冠夏纬，北于桥李齐名；满袜朝靴，三进天奇并盛。织染局前鞓带，经从内府分来；隆福寺里荷包，样自大宫描出。马公道，广锡铸重皮钮扣；王麻子，西铁锉三代钢针。妆奁古玩，店开琉璃厂东门；鞍辔行装，铺设牌楼西大市。饮食佳品，五味神尽在都门；什物珍奇，三不老带来西域。京肴北炒，仙禄居百味争夸；苏脍南羹，玉山馆三鲜占美。清平居中冷淘面，座列冠裳；太和楼上一窝丝，门填车马。聚兰斋之糖点，糕蒸桂蕊，分自松江；土地庙之香酥，饼泛鹅油，传来浙水。佳醅美酝，中山居雪煮冬涞；极品芽茶，正源号雨前春岕。猪羊分两翼，群归就日街头；米谷积千仓，市在瞻云坊外。孙公园畔，薰豆腐作茶干；陶朱馆中，蒸汤羊为肉面。孙胡子，扁食包细馅；马思远，糯米滚元宵。玉叶馄饨，名重仁和之肆；银丝豆面，品出抄手之街。满洲桌面，高明远馆舍前门；内制楂糕，贾集珍床张西直。蜜饯糖栖桃杏脯，京江和裕行家；香橼佛手橘橙柑，吴下经阳字号。欲识真诚药饵，京师地道为先。毓成栈、天汇号，聚川广云贵之精英；邹诚一、乐同仁，制丸散膏丹之秘密。史敬斋鹅翎眼药，不让空青；益元堂官拣人参，还欺瑞草。刘铉丹山楂丸子，能补能消；段颐寿白鲫鱼膏，易浓易溃。辽阳门货，市归振武坊头；闽海杂庄，店在打磨厂里。关外〈鱼案〉鳇长似鲸，塞边狍鹿大于牛。熊掌驼蜂，麋尾酪酥槌乳饼；野猫山雉，地狸虾醢杂风羊。置年货之何先，香镫云马；祀神堂之必用，元宝千张。门神来无锡，爆竹贩徽州。花汉冲，制兰佳之珍香；陈集成，浇柏油之大蜡。挂钱辉五色，朱砂云母百花笺，石竹斋杨梅巷北；宝马绘诸天，白楮黄钱千页纸，宏源号鱼市街东。迓一元之来复，庆万物以更新。洒扫庭除，肃清家庙。门张联副，宜春百福字销金；窗嵌玻璃，旭日万卉明锦绣。神堂供献，馓登架，果上罩，密饧衬供油煎；祠灶尊崇，糖作瓜，麻为饼，醴酒黄羊饭煮。晦祭碗中余粒，卜来岁之丰登；腊八釜底粥浓，验新春之祥瑞。麻秸插户，标题四序康宁；柏叶焚炉，香霭一堂和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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