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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，可某些说不清的东西却好像留在我心里。看起来似乎是无事的，只是一个人散步的时候，我总会想起那双眼睛，琥珀色的，无辜又无助，温驯又孤独。

那天9点多，刚结束了课程的我照例独自向车站走去，一边走一边低头翻弄着手机，漫不经心。在车站里等了一会儿，前面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。我抬起头，收起手机，往人堆里挤去。爱看热闹，围观吃瓜几乎已经成了中国人的传统，我当然不免俗。

于是我看见了它——一只半大的野猫

现在想来，大概第一时间我是感觉震撼的。它在公路上狂乱地挥舞着自己的手爪，像个在展示自我的行为艺术家，让我联想起岩壁上投影出的某种原始的仪式性的舞蹈。直到过了几秒，它逐渐停了下来，无力地扑腾着，我才回过神来——这个小生灵可能是被车撞了，刚刚的表现不过是在表达自己身体所受到的痛楚罢。几乎没有犹豫，我走上去，赶在下一辆公交车驶来之前把它抱到了路边。

由于之前有被野猫抓伤的经历，加上它刚刚比较激烈的表现，抱它的时候我相当谨慎。不料它完全没有因为刚刚受到伤害而对人表现出攻击性，直到我把它轻轻放在地上，它也只是呜咽一下。三三两两的本来在等车的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，多是女生，有的还穿着军训服，大抵是附近大学读书的学生。

“这只小猫怎么了？好可怜啊。”

“这只小猫被撞了，我刚刚看见了。”

“是公交车吗？”

“不是，是一辆电动车，一男一女。”

“他们真没公德心，都不下来管管。”

......

一起意外撞到动物的事件。

在她们的讨论中我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。

每天在全国各地都会发生这种事，不单单是猫，各种动物都有。有点良知的车主，停下来，把它放在一边，在心里给它道个歉，再怀着歉意离开；少数极有善心且有财力、有闲工夫的医院，负责到底。当然更多的人会选择不管不顾，相当一部分人还要骂一声晦气，吐一口吐沫再扬长而去。刚才那一对人就属于后者。这没什么值得谈论的，毕竟这样的人太多了，况且就连撞人的肇事司机都能溜之大吉，何况他们撞的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动物。

“那两个人肯定是附近学校的。”

“我看也是。”

“小猫好可怜啊。”

“车来了，我们快走吧。”

一部分人一边说一边离去，有的打开手机拍照发朋友圈。我懒得理他们，摸索了一下，找出一包纸，打算给它擦擦身体。这时一个小哥走过来蹲下，用手机照着，“得给它检查一下。”他说。我们大致看了看它的身体，它也就这么任我们摆弄着，睁大了眼睛，一声不吭。然后我们得出结论，这只小猫没有明显伤口，肚子微微鼓起，许是伤到了内脏。不会是吃得太饱，流浪猫是不可能活得这么滋润的。两只前肢大概也受了伤，移动不了。我们不敢轻易移动它，怕加重它的伤势。有热心的女生去旁边的商店弄来了一块纸皮，也有医院打了电话，询问其是否正在营业。

这时我要等的公交车来了，我瞥了一眼时间，21：40，是末班车。犹豫了一下，我还是没上去，看着那个塞满了人的铁罐头离去。最后只有我和小哥医院。其实有个军装的女生是想去的，但被他的同伴拉了一下“我们去了也没用的，又不会......”后面说了啥我也没听清，不过我也不在意。

我和小哥一起走在路上，随意闲聊。我得知他住在附近，在健身房上班，没有互换姓名，大概，对陌生人，我们都怀着警惕。

几百米的路很快就过去，医院。一个男医生走了出来，娴熟的它检查，“你们的猫？”。“流浪猫。在路上被撞了。”小哥答道。“嗯，知道了，”医生挑了挑眉“初步检查了一下，预计是前肢骨折，内脏是否有损伤不好说，得仔细检查一下。”他停了一会儿补充道:”抽血化验，X光，治疗费另算，但保守得好几千。”

空气几乎凝固，我和小哥都没说话。很无奈，但这就是现实。

之后我和小哥商量了许久，想找个人收养它。他打了很多个电话，最后告诉我，他那边有位大爷表示可以暂时收养它，猫的生命力很顽强，也许自己休养一下能挺过去。他向我解释了很多，我轻轻安慰他，没什么好愧疚的，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。

没有车可坐的我只能骑车回家。

“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，没什么好愧疚的”，我这样告诉小哥，也这样告诉自己，可是也不是那只猫的错吧？走在这条路上，我心里却想着另一条路上的事。事实上，我并不如何喜欢猫，相比之下，我更喜欢狗，它们更亲近人。我这么说只是想证明，我帮助它，只是因为我觉得它需要帮助，并不是因为它是一只可爱的猫。

后来为什么又不帮了呢？

我大概明白了，因为对于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事物，多数人只愿意付出举手之劳的善意。那个找来纸皮的女生、医院的女生、甚至那些只是在旁边谴责肇事者的人，他们其实都在付出善意，不过在他们看来，这点帮助足够了。再多一点，便让人觉得麻烦。

我和那位小哥可能不怎么嫌麻烦，但涉及到自身的利益，对于这种“见义勇为”的帮助，终于还是退却了。

事实上，真的不能怪人们冷漠，至少帮助路边的动物不那么容易被反咬一口，人就不一定了。

突然想起一件事，分别的时候我没有要小哥的联系方式，当时是下意识的，现在回味过来，大概是我不想再知道后续的事情了吧。不奢求别人认同我的看法，只是有东西憋着不吐不快。

这大概就是生活吧。

到底是谁错了呢？

谁在乎啊？

反正愧疚是都没有的。

-THE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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