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 野猫 >> 野猫的习性 >> 故事她十里红妆风光出嫁,婚后却日日独守空
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楔子
笃墨从外间回来,拎起茶壶对着嘴给自己灌了整整一壶。
待他把气喘匀了,才张口问阿蔓:“你可还记得蒲以莲?”
“记得,她出嫁时,是我给梳的头发。前些日子我去观山寺进香,正巧遇见了她,”阿蔓挑眉,“怎么,你又听到了什么坊间趣事?”
笃墨神秘兮兮凑过来:“我要说的不是她,而是她的相公,闻佑。”
1
蒲以莲第三十三次被婆母拉到观山寺,跪在送子观音像前,恳请神佛的庇佑。
婆母心诚,若非年老力衰,恨不能三步一拜。蒲以莲虽叩首时腰身弯得恭谨,可脑子里想的却是后院养的几只野猫还没来得及喂。
“望观音大士庇佑我闻家早承香火,保佑我儿媳以莲早有身孕。”
言罢,她转头,狠狠瞪了蒲以莲一眼:“还不快去上香?若非你心不诚,何至如今肚子都没动静?
“孙家夫人不过带着儿媳来这观山寺进了一炷香,便得了一个白胖嫡孙。咱们这已经来了多少次了?怎就你这般没用?”
蒲以莲低眉顺眼,微笑回复:“这是第三十三次了。”
这番话,不如不答。闻老太太被气得想吹胡子,肝疼半晌才猛然想起,自己是没有胡子的。
闻家在观山寺烧的香,捆起来怕是比寺门前那棵号称已经生长百年的杨柳还要粗。
蒲以莲喝过的坐胎药,倒出来造个人工池塘想来也是绰绰有余的。
为给闻家传宗接代,闻老太太寻来数以百计的民间偏方。看着碗里那黑乎乎的东西,蒲以莲下意识干呕了一声。闻老太太瞬间双眼反光:“可是孕吐?可需去寻郎中?”
不,只是这药太难闻罢了。
蒲以莲端起药碗,一饮而尽,而后又恶心了一遭。
闻老太太当即转身离开,命人请郎中去了。
姬小霜蹑手蹑脚走进来,看了看那只空空如也的碗,面色难看:“夫人……这药是老太太寻来的偏方。听说是壁虎蜈蚣碾碎后……”
这一次,蒲以莲是真的吐了。
闻佑恰好推门进来,被蒲以莲狠狠瞪了一眼。他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,转又默默原路退了回去。蒲以莲正在气头上,抓起空了的药碗便劈头盖脸砸向闻佑。
“这些药,是我该吃的吗?”她面红耳赤,“怀不上孩子,难道都是我的过错?”
遥想当年,她风光出嫁,被十里红妆、敲锣打鼓地送进闻家。新婚之夜,他们喝了合衾酒。喜烛摇曳,她褪下婚服,羞红了脸。然后……便没有了然后。
婚前嬷嬷讲得那些东西她通通没有用上,二人努力了半晌,却是没能成为真正的夫妻。
他们都累了,双双并排躺在榻上。
彼时,蒲以莲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她想要同闻佑说些体己的话,可惜,她是新出阁的女儿,懂得少、脸皮薄,犹豫半晌,最终还是选择合上了眼。
她很困,却又有些睡不着。半梦半醒间,闻佑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以莲,这一生,终归是我对不住你。”
她睡眼朦胧,但仍旧不忘善解人意地回复道:“你我夫妻,本就该相互扶持,谈何对不住?”
此时此刻,蒲以莲的嘴巴里翻滚着那偏方的苦意:“你我夫妻,本该相互扶持,可是……闻佑,你何曾扶持过我?”
门再次被推开,闻老太太带着一连串的郎中呼啦啦闯进来。
他们排着队给蒲以莲把脉,最后的结论都是:夫人脉象平缓,无怀孕之兆。只是近来服用补药过多,心火上炎,肝阳上亢,建议多喝些小柴胡汤。
闻老太太听后,翻了个直冲天灵盖的白眼。她摔门而去前,还扔了一只肚子圆滚滚的母鸡在蒲以莲房中。她说:“劝你那不争气的肚子和它多学着些!”
蒲以莲心底虽气,却也说不得什么。
姬小霜试探道:“夫人,这鸡……我去替您炖了?”
“一只鸡罢了,我有什么好和它置气的?”蒲以莲抬头看向站在墙角始终一言不发的闻佑。
半晌,她用祈求的语气和他道:“你至少该告诉她,不要再给我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……”
“我说过,但你也清楚,她不会听的。”
她咬着下唇,憋屈半晌,终归是提不出“和离”这种要求来。
小厮过来叩门:“少爷,孙家公子来找您了。”
姬小霜下意识看向蒲以莲。
她家夫人的脸色,比刚刚喝药时,还要难看。
2
蒲以莲第三十四次被婆母拉着去观山寺参拜时,遇见了阿蔓。
阿蔓是城中最好的梳头娘,蒲以莲出嫁时,阿娘特意去请了她来。
蒲以莲兀自记得,那天,她急于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悦,于是便拉住阿蔓的手,羞答答与人家道:“他家来提亲时,我隔着屏风悄悄见过的。他、他很好……一如传闻,文采斐然,丰神俊秀。”
闻家祖上几代都是读书人,至闻佑父亲这一代,更是一举高中,做了个五品的知县。蒲家祖上虽未能有此荣耀,但世代经商,也算富甲一方。
阿娘说,似他们这般,便是郎才女貌,天作之合。
“此后,还盼他能待我好。”这是蒲以莲放下盖头前,对未来美好的期许。
如今再见阿蔓,蒲以莲笑着先张了口:“姑娘瞧我,是不是憔悴了许多?”
阿蔓尚未回答,闻老太太却是先走了过来:“便是因为你这般敷衍的态度得罪了佛陀,才会连累我闻家至今无后。还不快进去上香,哼,不育后嗣,不忠不孝。”
香客来来往往,蒲以莲被自家婆母骂了个劈头盖脸。她也不恼,恭顺如初。
陪在其身边的姬小霜却是恼了,她冷哼着小声抱怨:“小姐好脾气,不与那顽固老太一般见识。可她儿子做的那些腌臜事,她便一点儿也不知道?
“只怕她一早便知道他们闻家要绝后,所以才来折磨你寻求自身慰藉罢了。”
“住口,”蒲以莲冷声打断小霜的话,“你在这里胡言乱语,丢的可不只是闻家的颜面。”
还有他们蒲家的。
小霜神情委屈,到底是没有再说下去。
蒲以莲转过头,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阿蔓。
回忆,被不可控地拉扯回从前。
3
“以莲,你要时刻记得,你虽是女儿身,不能像男儿那样建功立业,但若是嫁个好人家,一样能够帮助蒲家光耀门楣。”
自蒲以莲记事起,阿娘就常常对她说这样的话。
蒲以莲出嫁时,娘家给足了她排面。
给她梳头的,是十里八村手艺最好的梳头娘。
给她开面的,是族里最有福气的婶婆。
婶婆给她剪齐额发和鬓角,扯着细细的针线,一下又一下刮在她的脸上。
线绞着脸上的细细绒毛,痒痒的,有些疼。
蒲以莲忍不住动了一下,阿娘的手按住了她,又开始了絮絮叨叨告诫她作为人妇的道理。
“忍着点,嫁人之后,不能再事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来。不仅要照顾自己的体面,还要顾着娘家的体面。”
市井皆传,闻家公子,玉树临风,颇有才情。生得白面郎君相,画出的山水栩栩如生。而且,他还洁身自好,从不与那些自诩风流的公子一般,去那勾栏瓦舍处厮混。
这一桩婚姻,于她而言,是她嫁给如意郎君。
于家而言,是能够光耀蒲家门楣、让蒲家由商贾之家走入仕家的好机会。
她脑子想的全部是未来的美好。
出嫁那天的记忆是混乱的。送别父母,跨出家门坐上花轿,被新郎揭开盖头,没有落红的新婚夜。然后便是与闻佑相敬如宾的婚后生活……
当真是相敬如宾。
闻佑待她是好的,一应吃穿用度,从不吝啬。珠宝首饰,从无不舍。他们从不吵架,从未拌嘴。
唯一美中不足,便是闻佑鲜少来她房中过夜。偶尔前来,也不过是二人并排躺在一处。规规矩矩,中间恨不能放上栅栏拦着。
他们,成婚数月,未曾有过夫妻之实。
意识到事情不对的蒲以莲以为是自己不够有吸引力,她忍不住去问姬小霜:“男人……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?”
“小姐你已经足够吸引人了,”姬小霜犹豫再三,终于还是补充道,“只是,姑爷他,是不同的……”
夜里,姬小霜拉着蒲以莲一并去趴闻佑的墙角。
蒲氏家规甚严,何曾有过这般逾矩的做派?蒲以莲想要回去,却被姬小霜压实了肩膀。
她趴在她耳边,轻声道:“小姐,有些事情你若是不亲眼看看,换了谁说你都是不肯相信的。”
蒲以莲停下,她耗尽今生都不曾有过的勇气,小心翼翼推开了一点儿窗缝。
蒲以莲曾为闻佑找过诸多借口,她以为,他只是身体不好。她万万没有想到,如今窥得的真相,竟是这般难以令人接受。
闻佑房中,还有一俊秀男子。穿着松散长袍,前襟开至胸口。烛火前,月影下,火炉上还温着一壶竹叶青。酒香清冽,四散溢出。
蒲以莲嗅着,竟觉一并生出了醉意。脚下踉跄,出了声响。屋内人听到,循声来探。
她听到闻佑喊了声:“什么人?”
闻佑追了出来,他皱眉,深邃的双眸在刹那过后多出一抹释然:“你……都看到了?”
蒲以莲点头。
她脸色惨白,犹豫张口:“你既然知道自己不会喜欢我,当初又为何要娶我?”
“知道我这习性的人都说我这是病,得治。久而久之,我也觉得我病了……”
闻佑上前,一字一顿:“我与你成婚,是因为我想变成正常人。我试过了,可惜,我做不到!但是,以莲,我还是需要你这位夫人……”
闻佑的喜好是不为世人所容的,如今他是青年才俊,是饱学之士。是秀才,是举子。将来,他势必还要考取功名,步步高升,为闻家取得更多的荣耀。
可一旦喜好暴露,谁还会记得他有多少才学呢?人们能记住的,也就只有他特殊的喜好,以及坊间诸多奇闻异事。
无论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,还是为了闻家的脸面。他都需要一位夫人,像一块好看的牌坊般,竖在那里,供世人观看。
蒲以莲怔然:“那我便活该守活寡吗?”
“事已至此,你还能如何?”
她想说和离。
闻佑却先她一步张了口:“我可以给你一封休书,但你应该很清楚,蒲家二老是不会同意的。就算不顾着闻家的颜面,你总得顾着蒲家二老的颜面……”
出嫁前,母亲一再叮嘱“嫁人之后,不能再事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来。不仅要照顾自己的体面,还要顾着娘家的体面”。如今,她便要牺牲余生的幸福,来维护娘家的体面。
蒲以莲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离开的,隐约像是姬小霜一直在拉扯着她这个拖油瓶。
姬小霜送她回了房,用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气派安慰着她:“小姐您自幼生在深闺内院,没怎么见过这种事儿。可我见过,世上的人太多了,有些不符合伦理纲常的事儿,其实也没什么。”
蒲以莲歪头,躺在床上,问蹲在窗边的姬小霜:“守活寡这件事……可怕吗?”
“可怕,”姬小霜轻声道,“但是没关系,我会陪着您。”
姬小霜爬上床榻,在蒲以莲身边躺下:“有人陪着,便不可怕了。”
有小霜陪着,现如今,她已熬过三年了。
4
许是因为白日里见到了阿蔓,蒲以莲在梦中想起了自己出嫁时阿娘给她唱的《十梳歌》。
彼时,红妆梳就,阿蔓将一把红木梳子交给了阿娘。
阿娘一边梳,一边唱。
“一梳梳到尾,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,三梳姑娘儿孙满地……”
蒲以莲有些紧张,小霜拉过她的手,轻声道:“小姐,不要怕,我陪你。”
蒲以莲从梦中惊醒,然后发现闻佑坐在她床前。他一张口,便是嘘寒问暖。
“以莲,睡得可好?”
“醒来见你,睡得再好也没了意义,”她坐起来,没好气道,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我们,得要个孩子,”闻佑说完,又着重加上一句,“阿娘说,我们必须要个孩子。”
虽然于情于理,他们都得有个孩子。婚后久无子嗣的夫妻,同样要遭受数不清的闲言碎语。
闻佑坐下,自行斟茶:“阿莲,你该知道,我这也是为了你好。”
自古夫妻无子,被议论最多的都是为妻者。
为妻的不能生,又怎能是因为丈夫不行?
蒲以莲突然觉得有些恶心。
她问:“我能考虑一下吗?”
闻佑点头,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
他那样的表情,看起来真的很善解人意。只是这份理解,蒲以莲有些消受不起。
她连夜逃回娘家,渴望在母亲的怀抱夺得片刻温存。谁料入府便见父亲紧皱了眉心:“已经出嫁的姑娘还经常往娘家跑,这成什么样子?”
夜里,母亲端了新洗的樱桃来看她。蒲以莲躺在母亲的膝上,闭着眼,让母亲轻轻耙着她的头发。
侍女燃了香,那是做女孩儿时,蒲以莲最喜欢的。再寻常不过的苏合香,可嫁给闻佑后,因闻老太太不喜,她便再未熏过了。
她想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撒娇,然后告诉自己,二十岁的姑娘,余生不能就这般葬入坟场。
“阿莲……”母亲叹了口气,轻声开口,“你嫁入闻家两年,至今未有身孕,这终归不是办法。
“阿娘认识一位郎中,号称是妇科圣手。我唤他来给你把把脉,调理一下可好?”
蒲以莲睁了睁眼:“阿娘,我不要孩子了行不行?”
“当然不行!”蒲夫人提高了声调,“你若始终膝下无子,日后如何能在闻家抬起头来?
“阿娘明日便让那郎中来,你莫嫌烦,按时把药吃了。年轻女孩儿身子不好也是有的,只要调理得当,便无碍了。”
蒲以莲坐起来,毫无夸张地说,她感受得到自己眼神的渐渐暗淡。
蒲夫人叹了口气,然后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:“别怕,你会有孩子的。”
“阿娘,除了为闻家生儿育女,我便没有其他存在的意义?”
阿娘说:“女子存在最大的意义,便是生儿育女。不然,你还能做什么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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