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猫

透过橱窗,我总是能欣赏到我家后院那道风景

发布时间:2023/5/27 13:14:55   

橱窗里的风景

作者:曲华珍

图片来自网络

每个人眼里都有一道风景,当风景在不经意间消去,忽觉那是人生所遇到最美的,也是无法再遇到的。或是凄凉的,或是愉悦的,及二者无论哪种都会触动心灵,以此便多了回味与铭记……

透过橱窗,我总是能欣赏到我家后院那道风景。那不大不小的屏,总不疲惫地续演着一出戏,这许对别人说是枯燥的,对我来讲是最好的剧。闲时我会坐那静静地欣赏一阵子,总感觉有种酸涩但又让我舒坦得很。

光秃的小院衬着简陋老旧的有些后仰的草屋,倾斜欲垮的烟筒竭力地支撑着屋背。东倒西歪的篱笆被豆角秧缠得残喘着,枯而焦稍的老柳孤独地抻着随风悠荡打着疙瘩的晒衣绳。吱咯做响摇零的辘轳牵着不记年轮的柳罐上来下去,把涩涩的水盛进半支残樑掉耳的桶里,呻吟在架上的苦瓜收敛着命运赋予的苦。常有一只野猫蹲在门前,等那个笨拙又驼了背的,推着吱吱扭扭车子嘶哑地唱着日子的主人来施舍他,那无言的轮子把岁月碾压成交错而数不清的辙。这般如电影里70年代的场景,舞台上是21世纪最靓的主角。我一直以来总在橱窗前围观这免费的独角戏,能从这舞台上捕捉到主角本真的朴实,笨拙的厚重,褴褛的满足,贫囧的坦荡,更多的是尘世中人性的深思,更能从岁月的流痕里寻到被时代遗失的善良。

屏前我从没看到过穿梭来往与主角互喧的喜庆,也没有看到过无人问津而萧条中主角的哀伤。他没有别人的大喜大悲,却有别人缺少的无为与平淡,他在别人不屑的亮目世界里盲着。别人也没有资格踏进他的空间,他从不招惹存在的外界,外界总是挑衅着他。

无牵无挂地自得其乐,忙里不失悠闲。捧腹的幽默让人感不到他的孤独。别人看他的邋遢反是他眼里最美的风景。衣上结了痂的污垢,在日头反射下能刺你的眼,但他觉得这样即结实又挡风,有些鄙觑他的,皮囊里跳动的比他的衣都污秽得很。桌上的糗食,也是他最好的餐。若有个劝他丢掉,他会吼无数次“败家”,这糗陪他在耄耋里康着。有时我抛出的杂物他会喊我收回,倘不,他还会数落着“败家”随后便拾回收了自己留着。我自龆齔时就见有人常拿他来解闷的,且有人若喊他一句“二老保”他会抬头看后,便回他所愿回的人一句“咋的?”,有时呆伫凝目后转身不理他不该理的,一点不睬那人,只自顾去了。

他没讨过老婆,也没有那些多子家中的烦恼及几室同堂乌烟瘴气的纠吵,或曾渴望过妻室儿孙的天伦。可他也看到了那些享在天伦里的孤独与无助,或许他懂那得失之间的祸福。所以他鳏居着过一个人的平静,常坐在老柳根下听那些炸了锅般的家战,此时他把他的糗食嚼得最有味道,每一口都是香的,分秒都有家的存在与踏实。

我常给他些衣物及吃食,他会原地打着转抓耳挠腮,一时半会道不出平素间谁也侃不过他的俏皮嗑,他用斜覷的余光偷窥我藏不住的笑,恰也惹得他两眼眯成一线后美美地挺了挺驼了的背便“哎呀这是咋说哩…这可是的…这可是的…也没啥亲戚…还总给我东西哩…”一时给人一种难以说不出的逗。

透过橱窗,我总是能欣赏到我家后院那道

年是多着喜庆的,不关乎穷富。这会应如往年般喜庆便是。今年逢了“庚子”,可是相反清冷得很,因遇了疫情。不晓得是哪个痞子偷了潘多拉的盒子,贪了病毒的礼,所至让这个年便成了抗疫的节日。屯里连卖年货的都不得见了,我就拣些菜送他,他在屋里急急喊住了我,“这是咋说…这是咋说哩,放那吧,就别屋了。耗子年,就是多着难的,这辈子我都记着哩。唉!没了年味就罢了,把人整得像耗子般在窝囚着,回吧回吧,没事别出来招摇,你不怕遇人,人家还怕遇见你哩。甭跟个贼似的溜来溜去的。你呀一大家子人哩。”他边往灶里填柴边向我嚷嚷着。

非常时期,也少不得让我恐慌的。我除了屏前刷着最新的消息外就是在橱窗前看那风景里的那出戏了。主角仍一如既往地踩着时光落在屋前尘埃上的四季,赶着属于他的日出月落过活着。迎送一个人不紧不慢每天的精彩,

正月初七了,天公也不作美,沉着个脸。失了激情的雪,也没了那妖魅的舞姿,星星点点垂丧着零落。偶闻鞭炮稀稀拉拉有气无力,于后是死一般的宁静,邻家的门都落着锁,大街上萧条得让人有些酥骨。连那鸡儿鸭儿狗狗们也闭了关。三五麻雀散寂在睡柳的残叶间偷隐着,封了往日里叽喳的口。几柱炊烟在庐顶漫无目的盘绕着打旋,再于后的还是静……静得能听到缝衣针落地声……这昼比以往的夜还森森岑寂。

我依旧习惯的透过橱窗看时光播不完的独角戏。这会子没见主角上场,门是半掩着的,不知是风的讨嫌还是门的无奈,时而摆动几下。一捆柴跌倒在院中等那个打救的人来,陈旧的破袄在晒衣绳上半挂着。没有主角的舞台扫了我的兴,我有些疲倦,正想仰坐在椅里点着烟,闭上眼让尼古丁舒缓那绷紧的神经时,忽的那只野猫垂着尾蹿上窗台向屋里喵叫,那叫撕破了宁静,惊得六瓣乱飞,吓得那纷纷白絮莽撞在窗上又反弹落在黑猫一身,猫便披了一身的素,坐在那里向屋内望着,那雪随着猫叫的余音又渐小了。

“二老保没了………”

昏睡中的我被吵醒,突如其来让我头像遭了重击,我稍缓后来到窗前时。灵车慢慢走出我的屏幕,没有魂帆前引,他已走进了回家的路。没有哀乐鸣悲,风为他吹着长箫。没有披麻戴孝的,那雪已白了他的生前身后。那马达压低着喘息或是怕吵到怀里那个深睡的人…

橱窗里的独角戏剧终了,主角谢幕了,舞台依旧,小院覆了一层洁白,破碎的窗棂纸随风飘着,那摇零的辘轳望着那只残樑掉耳的搭档沉默着,那吱扭听唱日子的车子也做了聋,架子上的苦瓜无声地在最后苍凉中入梦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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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

曲直,原名:曲华珍,吉林榆树恩育乡人,农民,汉族。爱好诗词歌赋,闲暇时常以诗词消遣,现为榆树诗词学会会员。《中国诗歌网》认证诗人。有古诗,词、现代诗、散文在《定远文学》《淮南文学》《江南文学》《齐鲁文学》《建三江作家大视野》《霜霖文学》《中国诗词微刊》等网络平台发表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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