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猫

江苏张镭向着人生边上走去之五

发布时间:2022/5/27 13:54:06   
作者简介   张镭,男,笔名:阿容,原名:张龙桥,江苏宿迁人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史记研究会会员,中国鲁迅研究会会员,江苏省项羽文化研究会秘书长,《项羽文化》执行主编,著有杂文随笔十余部,长篇小说两部。

向着人生边上走去(之五)

张 镭

冬天的墓园,真是萧索得很呐!——萧索得很!

墓园建在一条没有多少河水的河岸上。那条河,被称之为拦山河。与我的老家——父母健在时居住的地方,大约有2公里。与我母亲的娘家,则近在咫尺。

墓园不是很大,大约也就几百座坟墓吧。埋葬的都是居住在附近一带的普通百姓,包括我父亲,还有一个长兄,稍远一点的,就是我的爷爷和奶奶了。

诗人说,埋葬亲人的地方,才能称之为故乡。但在我的理解里,埋葬亲人的地方,不仅是故乡,也是一个人的精神家园,更是他的灵魂的憩息地——而且是永久的。

听老辈人讲,一个人如果客死异乡,他的灵魂也一并留在了那里。而灵魂若不能回归故里,他就成了一个飘零的鬼,四处游荡,找不着归家的路途。这就需要招魂。但我的长兄在上海去世之后,运回来的却只有一包用红布包裹着的骨灰,按照他生前的要求,埋在后山上,待我们的父亲去世后,再把他迁葬在父亲一处。

可是,每一次去墓地祭祀父亲,看见长兄的墓地时,我便会突兀地想:这里埋葬的是我的长兄吗?他的灵魂,是不是还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游荡?他回不了家,一定会很难过的吧?

某一天,当我把这想法跟我的嫂子说起时,不承想却引来了她的“嘲笑”——“你真逗!小叔!你哥的魂灵怎么会留在上海呢?你难道不知,他是一个多么恋家的人吗?他啊,咽了气,魂就跑回家了”。

我被她的话说得有些找不着北。我的嫂子是个快人快语的人,用我母亲的评价是:“刀子嘴巴,豆腐心肠”。我真的不知道,是老辈人的话正确,还是嫂子的话在理。

正是这种“不得而知”,也正是因为太迷惘,令我对灵魂的有无产生了无穷尽的兴趣。

如果老辈人的话是可信的,那无疑地我长兄的灵魂还在上海。倘如此,那我爷爷的灵魂又在哪里呢?

爷爷是个酒商。在上世纪30年代日本侵略者侵略我国家时,遭日本人杀害。

奶奶去世时,我只有几岁,记得自然不算真切。奶奶和我母亲的关系不算很好,父亲的解释是奶奶的脾气太暴,父亲还说,之所以他要让奶奶,并非像我讲的怕奶奶,而是奶奶一个人把父亲和两个姑姑拉扯大,不容易。所以,在奶奶与母亲的问题上,父亲总是偏袒奶奶。

关于爷爷的事,奶奶一字不提。父亲当然也不敢提。直到奶奶去世了好多年,父亲才对我们弟兄短短地说了那么几句。在我们兄弟姐妹里头,我是比较喜欢了解真相的孩子。所以,关于爷爷,我知道的情况,显然要多许多。

爷爷死后,尸体是找到了,但惨不忍睹。那时候,父亲还小,吓得躲在奶奶的身后。

在我的记忆中,爷爷的坟,被迁过三次了。最后一次是父亲一个人迁的。迁坟的那天,下着雨,父亲感冒了,而且很重。不久,在某一天的清晨,父亲突然晕了过去,医院抢救,仅醒来一天,又不省人事,是日夜,撒手人寰。

如果爷爷的灵魂还在那个名叫窑湾的小镇上,那坟墓里安息着的,可能就只有奶奶一个人了,到了父亲这一辈,坟墓里又少了我的母亲。

感觉里,父亲是个不大喜欢谈生死问题的人。至于灵魂,他提及的更少。只有一次,而且是他心情不好的一天下午,他进了我的房间,坐了下来。我看见他掏出一支烟,赶紧给他划着了火柴。他说,我怀疑你爷爷的魂真的没回来。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,更不知道说什么的好。就沉默着。“如果没回来,真得想办法招魂”,父亲说。我放下手中的书本,说:“行吗?”父亲说:“说不清”。我问:“您怎么想起这个来了呢?”父亲摇摇头,叹息一声,说:“我感觉我们老张家人丁可不够兴旺啊!”

接下来,我们都沉默着,谁也没有再说话。

直到后来,发生了母亲的遗嘱,我才意识到,父亲的话还是“话中有话”的,而且现在的情形,也端的如他老人家所言。

因为,别他的不谈,单就长兄而言,如果他的灵魂也在外头,那要不了多少年,长兄坟墓里安息的只怕也就嫂嫂一个人了,和爷爷坟墓里的情形,差不离。

再次想到了我自己。

如果,按照我的要求,将骨灰抛撒于父亲之侧,与父亲在一起,从此多了一个灵魂,父亲兴许不再寂寞。

可是,我之后呢?我只有一个女儿,嫁出去之后,她再也不和我们在一起了。我会不会感到寂寞呢?我会不会因为想念孩子而很伤感呢?

这些问题,恐怕没人去想。我现在也觉得不该去想它。想了有什么好呢?无端地增添自己的哀愁罢了。

而我的孩子她会不会因为找不着父亲,也很难过呢?——我说的是“那时”。

同样是听老辈上讲,百年之后女儿是见不着父母的。这话很令我伤感。难道中国人骨子里的重男轻女,就因为这个?我不知道!

我一向没有重男轻女思想。况且,由于对生命本质的某些洞悉,我对于坟墓里的事,压根不愿去想,尽管想一想,也有些意思。

在充满温情的人世间,我有过父亲有过母亲,有兄有姊。既有亲人,也有朋友,我是幸福的。可是,我却突然冒出一个悲凉的想法:如果在另一个世界里既找不到我那亲爱的父亲母亲,又看不到我惟一的孩子,我真的想再死上一次。听说,再死一次,就是从天堂掉入地狱。如果另一个世界也是那么悲苦,掉入地狱,又有多大关系?

唉!身后事难道也这么苦恼?罢了,不去想他吧!

父亲最后一次给爷爷奶奶迁坟的时候,我不在家。回来后才知道已迁了。在那次迁葬过程中,父亲是否给爷爷招了魂?我不得而知。我只知道,迁坟那天,父亲是请了风水先生的,而且还招待了一顿。

父亲去世时,堂兄请风水先生合日子,竟然是父亲招待的那个姓马的人。这个马姓风水先生告诉我,说我父亲请他给我爷爷选日子迁葬那天,我父亲对他说:“马老弟!我死后你可要好好给我看看风水,选个吉日安葬啊!”这位父亲的马老弟说:“没问题,只是你还早着呢!”我父亲说:“没几天了!”“马老弟”吧唧着嘴,说:“咋就被他言中了呢?”

借机我就问他:“马叔!你会招魂?”他连看我都没看。说:“你们公家人,不信这个,就别问了。而且,很复杂,我怎么跟你说得清呢?”我说:“谁说公家人就不信这个?公家人也是人嘛!况且,我对这个感兴趣。了解了解罢了,又不偷学你的技艺?”这回,他倒是抬起眼睛看我了,而且他那张脸上有一些笑意,那表情更像是一种骄傲。大抵他对“技艺”一词很敏感,也很受用?

我以为这下他一定要讲了。但他扫了一眼四周,还是什么也没说。倒是在我付给他钱时,可能因为我的大方吧——比他开的价多了一倍,他附在我耳边,悄声地说:“你得给你父亲招一个女人,不然,他孤单单的,对你们张家的后人不利。”可能是他觉得“不利”这个词有些不受听吧,他改口道:“人丁不旺”。

我好奇地问:“魂可以招,人也可以招?”他说:“也是招魂,女人的魂。”我说:“随便招人家的魂,怎么可以呢?”他说:“当然不是随便的啦!要招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的孤魂。”我说:“那哪儿找去!”他说:“东庄有个女人年青时嫁了人,后被休了,一个人回到娘家,父母去世后就一个人生活。去年在孤老院里死了,埋在后山上。”

当时我答应考虑考虑。可一考虑,立马觉得此事有失欠妥。其一,没经得人家的同意,凭什么就把人家的魂招来?其二,父亲这一方,他难道就能欣然接受?这不是拉郎配,而是拉娘配。与逼婚没什么区别。

我相信,即使那个孤独可怜的女人会答应,父亲也不会同意。我了解父亲。

冬日的墓园是萧索的,也是岑寂无声的。它远离市镇,却并不远离人群,甚至与村庄仅一河之隔。河对面是人居住的房屋和生活在房屋里的人,河这边就是鬼居住的“房屋”和生活在“房屋”里的鬼。有人说人从生到死,仅一步之遥。端的如此!坐在墓园时,我觉得这句话不妨改一下:人从生到死,仅一河之隔,而且是条很窄的河,枯水期时连水都没有。

父亲喜欢水,我也喜欢水,可惜这儿的水太少。看墓园的老者说,雨水期这里的水还是满大的,几乎可以行船。

看墓园的老者,和我父亲相识,他比我父亲小几岁。有人说他神经兮兮,可我感觉不出。

一种人说他神经兮兮,一种人索性说他身上有鬼气。我十分好奇:一个人身上怎会有鬼气?我和他近距离交流不止一次,然而一点也没有嗅到他身上的鬼气。那么,此话从何而来的呢?

有一次,他突然叫住一个村上的人,对他说,你应该抓紧买点好东西给你老子吃,他过不了这个冬,不久他的话就被言中了。这之后,一传十十传百,越传越玄乎,他身上有鬼气的话就这样地被传了出去。

说一个人身上有鬼气,并非是说这个人身上有什么奇特的气味,而是说这个人有点与众不同,能看出一些东西,能说出一些东西。而所看所说的又大都比较神奇——算是一种特殊功能吧。

但他真正让我刮目相看,并确凿无疑地认定他身上果真有鬼气的,是今年清明节那天发生的事。

那天我从墓地出来时,碰着了他。我叫了他一声“高叔!”他两眼直直地看着我,然后摇了摇头,叹了一口气,像是自言自语:“看来,你爷爷的魂在外头,你哥哥的魂也好像不在。”

我很吃惊!也非常莫名!还有一丝儿好奇!

我说:“高叔!有话你尽管直说,我有做得不到的地儿你尽管批评!”

他吸一口烟,烟袋竿子长长的。“你这孩子,对你老子,没得说,孝子!不多见!这方圆一带谁不知谁不晓!我是说,有好几个夜晚,我只看见你父亲坐在你奶奶面前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。你父亲看见我来时,还叫我呢!你知道,阴阳两界,我不能答理他,答理他了,我也就跟他去了。事后我就寻思,咋就只见你父亲和你奶奶两个呢?你爷爷咋不见呢,你哥哥咋不见呢?纳了闷了。后来一琢磨,估计他俩的魂还在外头不成?”

——我真的为之惊恐了!尽管我之内心是多么地想说一句感谢他的话。可不知道为什么?我竟然害怕了起来,也难过了起来。我不仅害怕他说的,连他的人也突然令我有了恐惧感。幸好是光天化日,幸好路上不时地有人来来往往。

或许是我的表情让他不自在了,或许别他的原因,他突然换了副腔调说:“你也别往心里去。我也就说一说而已。你父亲知道我这个脾性,就爱说,一辈子啥都管住了,惟独没管好自己一张破嘴——咱村上的人都称我这张破嘴是乌鸦嘴。哈哈!你走吧!没啥可忌讳的,看到啥就说啥,不管他人信不信。”

当我再次回首看他远去的身影,也再一次地看见我父亲的墓地时,那一刻我到底没能控制住自己,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。

在我们人的世界上,有一些看上去是疯疯癫癫的人,说出的是疯疯癫癫的话,殊不知,却最可能接近于真相或者事物的本质。倒是那些正人君子们,最懂得用欺骗的伎俩制造假像,蛊惑人心。

当然,我不能说,高老叔的话是多么地打动了我的衷肠,又是多么地牵动了我情感中最脆弱的一根神经,以至让我佩服得心服口服,乃至于五体投地!但同样,我也不能说我一点也不相信,更不能因为他的乌鸦嘴,而一口认定他的话全是假的,不足信的。在我们对那一切还完全不能了解,甚至完全未知的百分百陌生的问题上,怎么可以以断然地下“是”或“不是”的结论呢?我们固然无知,可在这个问题上,还不至于无知到这个程度吧!

对一些未知的东西,我们可以说有,也可以说无,我们可以相信,也可以不相信。一切完全取决于我们的判断,我们的学识,我们头脑里的智慧。

乌鸦为什么令人讨厌?那是因为乌鸦喜欢实话实说,它把即将要到来的灾难提前通告人们,其目的不过是希望引起人们的注意,并加以防范。可人们却一点也不理解,更不领会乌鸦的这番心情,还对它吐唾沫,厉声地呵斥它滚开;有许多人甚至于对乌鸦破口大骂!

乌鸦是可敬的!可敬处就在于:不管人们怎样地不理解,又怎样恶毒地攻击它、侮辱它、伤害它,甚至于要杀死它,可它依然不改其秉性,继续提醒人类注意即将临头的灾难或者不幸。

乌鸦所遭受的不公正,归根结底还是人的不公正。乌鸦的悲哀,实质也还是人的悲哀。

而高老叔的乌鸦嘴,不正是因为他说出了人们不愿听、不想听,乃至于不敢听的那些话语的缘故吗?于是乎,有人说他神经兮兮,有人说他“鬼气”,有人骂他“破嘴”,甚至咒他“咋不死呢!”高老叔不为所动,一笑置之。他既不反驳,也不辩解。在他看来,他们“都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动物。”我一时竟有些遇上人生“智者”的感慨了!——说真的!

很显然,高老叔不是什么智者,用他的话说,他不过是一只敢于说出事情真相的执着的乌鸦吧——“仅此而已!仅此而已!”他连说了两遍。

没有人喜欢乌鸦,更没有人喜欢做乌鸦,只有高老叔“这一个!”正是“这一个”,方显示他的特立独行又与众不同!

其实高老叔并没有得罪谁,就像乌鸦没有得罪谁一样。我们也没有必要指责他,攻击他,给他戴许多不真实的帽子。

大自然没有了乌鸦,大自然依然丰富多彩;人类世界没有了乌鸦嘴高老叔,人类也照样活得有滋有味。这个世界上,少了谁都可以,都没关系!天塌不下来。同样,多了哪一个,也一样如此!

所以,一个生命降生了,另一个生命消失了,都没有什么了不起。我们本应当“不因生而喜,不因失而悲”,可我们硬是做不到,所有的凡夫俗子都做不到。惟高老叔做得到,可惜人们又视他这种人为“疯子”。究竟是谁疯了呢?这真是一个问题,一个值得深思、值得揣摩、值得研究的问题。

我决定冒一次险

我胆儿小,做这样的事情,肯定是一次冒险。我选择的是一个有月光的夜晚,独自一人去了父亲的墓地。

深夜里的墓地,静静悄悄,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。一只野猫蹲在一块墓碑上,两只眼睛发出绿荧荧的光,令人毛骨悚然。幸好这一带没有狼,也没有其它山林里才有的动物,否则,我敢不敢冒这次险还真难说。其实,除了猫,还有一些野狗在墓地间寻找食物。我脚步轻盈,不敢发出过重的声响,生怕惊动了什么。

月并不很亮,有浮云时不时地掠过,远处能听见狗的狂吠声。我的心紧张着,额上已悄然冒出了汗珠。离父亲的墓还有几米远时,我的脚步停了下来。沿河有一面砖墙,我慢慢地蹲下去,蹲在墙脚处,地上有很深的杂草,因为没人管护,杂草疯长得像河边的树。

选择这样的地方猫着,显然是想看见高老叔眼中看到的那一幕。一只狗向我这边蹿来,大抵是突然发见了人,一个趔趄,狗险些趴下,接下来赶紧掉头,连狂吠一声的勇气都没有,就跑个无影无踪。

我说得不错,这个夜晚的这个举动,的确是一次冒险。当我离开时,我想,我的胆虽没被吓破,恐怕至少也不是很完整的了。因为,就在我猫着腰蹲在那堵墙脚时,我发现了一样平生最令我为之胆寒的东西——蛇。一条蛇正从墙上爬下来,我当时头脑一嗡,险些叫出声来。那一刻真想撒丫子就跑,可待蛇立即转头嗖地逃跑后,我还是坚持了下来。因为,我知道,这种事我只能干一次,不会再有下一次了。

但是,很失望地,一直等到天空彻底地被浮云笼罩,时间已进入下半夜了,我也没有看见任何东西。

也许我本就不该冒这样的险。也许我连这样做,似乎都不必。也许我真的像一个朋友所说的那样,中了什么邪了?我这样做,究竟为了啥?我真的能够看得到吗?看得到又能怎样呢?

我不怀疑,有一种人他真的能看到。而我,显然不是这种人。我早已说过,我是个凡人,我像我们中绝大多数一样地俗。超凡脱俗,曾经是我的理想,但终究没有做到。一个凡人,一个俗人,一个普普通通的人,却梦想自己能有超人的力量,那怎么可能呢?所以,我把此次冒险行动,看作是自己的一次犯傻,也许就像是一次梦游。

但是,我与父亲倒是时常见面的,在梦里。在梦里,是的。我们在梦中相见,他像活着的时候一样,我没看出他有什么改变。他有时会和母亲在一起,有时是自己一个人。他居住的地方,有时有些似曾相识,有时又一点也不认得。只有一处是令我纳闷、又令我不能释怀的:他居住的房子,始终不是很好。

其实,能在梦里相见,已很足够了,何必非要干那冒险的傻事?实际上,在梦里相见,会更令人踏实,也更令人温暖。人,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看见自己的亲人,和他们团聚在一起呢——生命停止的那一天吧?而那一天开始的时候,也将是梦结束的日子。

梦对活人来说,它是多么的奇妙,又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东西。我在一篇文章里称这东西,可以穿梭那不可能的相逢。

这篇名为《穿梭那不可能的相逢》的散文,发表在今年5月号的《青春》杂志上。是写梦的,我自己的梦,与父母亲相见的梦。

……

现在,我正迈开双脚,朝向人生的边上走去。所谓人生的边上,我想也就是我的父亲母亲现在所在的地方。他们先我而去了,一定在那个地方等我。而那天的那个夜晚,我之所以见不到他们,我猜想那一定是他们躲了起来,故意地不见我。因为在他们想来,现在还不是见我的时候,即使他们很想我。

而高老叔能够看见他们,可能就像高老叔自己所说的,自己没剩多少日子了。当然,这只是他的自说自话。究竟他看到了还是压根没看到?我们谁也不知道。如果他真是看到了,那也不一定就是因为他“没剩多少日子了”,而可能另有原因,一如《海边的卡夫卡》里头的中田君可以和猫对话一样。

这很有一点魔幻性质,至少听上去。在作家的笔下,他们是那么的有意思,而在现实里头,却常常成为说不清、道不明的一种东西。

如果说向着人生边上走去,就是向着自己已逝的亲人们走去,那这样的未来,似乎还不至于太悲凉,因为,有着亲人的等待,毕竟是件很温情的事。

(在线责编 尚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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